【勋鹿】囚徒
第五章：
父亲轻轻的叹息：“这荒镇野乡，并不适合你生活。”
吴世勋看著他的脸，只见他眉心的朱砂痣似又红豔了一些，仿佛由血凝固而成的血珠子，豔煞之极。
吴世勋道：“我不走。”
父亲说：“外面更适合你。”
吴世勋说：“外面没什么好，这里清静，不吵，我很喜欢。父亲，让我留在这里。”
父亲没再说话，交叠著双手坐在桌前沉思。烛火下那双修长的手，白的像温润玉石，隐隐泛光。他思索了片刻，抬眼见儿子一脸倔强的模样，便说：“那你就再呆一阵子吧。什麽时候改主意了，再来告诉我。”
青年嗯了一声，起身送他离开。
父亲咳嗽了几声。
吴世勋说：“父亲近日又瘦了些。听小翠说你最近胃口不好。”
父亲道：“家里的厨子告假回家了，换了个新厨子，做的菜不太合胃口。”
吴世勋想了想，道：“您注意身体。”
父亲离去後，房间里还留著他的气味，淡淡的檀香与冷香，就像他的人，一种端庄禁欲又妩媚诱人。
次日，鹿晗醒来，来到主厅用餐，没见到儿子身影，只有小翠在擦舒几长台。餐桌上摆著几碟小菜，说不上名字，却都做的相当精致，尝一口，可口的很。鹿晗放下筷箸，问小翠：“王叔回来了？”
小翠笑嘻嘻道：“没有。”
“这菜谁做的？”
小翠刚想回答，便有一人端著一碟生煎包从厨房出来了。
却是吴世勋。
将碟子搁在桌上，他笑道：“刚做好的，父亲尝尝味道如何？”
鹿晗并不动筷子。
吴世勋说：“母亲生前跟我去过一次上海，尤其喜欢那边的生煎，她生病後不能走路，在病床上十分思念生煎，我便找来菜谱学著做了些。没想到味道还可以。您也尝尝吧。”
鹿晗提起筷子，夹了只生煎送进嘴里，味道著实好，外面的面皮煎的香酥双口，里面的肉馅儿嫩滑不腻，十分鲜美，再配上桌上小菜与淡粥，令人食欲大增。
鹿晗淡淡称赞：“做的不错。”
吴世勋便弯起双眸：“父亲喜欢便好。”自己也坐下来盛了一碗，慢慢吃。父子两人话都不多，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交谈，只有偶尔吴世勋给他夹菜时才会说上一两句。
忽地，鹿晗问：“身上还痛吗？”
吴世勋道：“早不痛了。”
鹿晗点点头：“日後别再到处乱跑。镇子外面那些鸟凶的很，莫要再被咬到。”
吴世勋道：“记住了，父亲。”他犹豫了一下，忽然道：“父亲。”
“那个，你嘴边沾了颗饭粒。”
“嗯？”
鹿晗伸手摸了摸，没有摸到。吴世勋道：“不是那边，嗳，我来。”说著，便凑身过去，食指在他唇上轻轻一抹。
这动作在旁人眼里，无非是父慈子孝，并不会另作他想。可鹿晗却不知想到了什麽，生生红了脸，直红到耳根脖颈。
他肤色本就白，常年无血色，这时红了脸，就像抹了绯色胭脂，人面桃花也不足形容那美。尤其那眉心的朱砂痣，豔的简直勾人魂魄。
吴世勋的手便蹲在了半空中。
鹿晗放下筷子，有些不悦道：“你发什麽呆？”
吴世勋顿了顿，收回手说：“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。”
“说。”
“父亲，那晚我病重的时候，是不是有姑娘来过我房间？”
鹿晗问：“何故有此疑问？”
吴世勋露出些许迷茫，“说起来不怕父亲你笑话，那晚我似乎搂了个姑娘，好像还对人家做了些不规矩的事。我在想，也不知是哪家姑娘被我占了便宜。虽谈不上负责，可好歹也想说声抱歉。”
鹿晗的脸顿时一冷，也不知从哪里来的怒气，摔了筷子怒道：“小小年纪，这麽不正经是谁教的！”
吴世勋：“……”
“滚回房间去闭门思过！今天一天都不许出来吃饭！”
虽说不许吃饭，但到了中午的时候，小翠还是偷偷端了吃的过来了。吴世勋问她：“老爷吃了没？”
“没呢。也不知道他生什麽气，把自己关在房里，谁都不理。”小翠一脸的惆怅，“少爷啊，你今儿早到底是怎麽惹到老爷了啊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吴世勋笑笑，“我去一下厨房，父亲身子弱，不能不吃。我给他做点吃的，你别说是我做的，他生我的气，肯定不吃。”
“那老爷问起来我该怎麽说？”
“问起来你就说是你做的。”
去厨房做了一些饭菜，小翠端著送进东厢房。敲了好几次门，鹿晗才开门，冷著脸道：“不是说了别来吵我麽！”
小翠瑟缩了一下。
她从小在鹿宅长大，不是没见过老爷发怒的样子，可这几年，老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好了，几乎没怎麽对下人生过气。可一旦生气起来，那威慑力还是相当恐怖的。小翠小声道：“老爷，小翠给你做了点吃的，您身体不好，别气坏了身子，还是吃点吧。”
鹿晗知道他若不答应，这小丫头一会儿肯定还会再来烦自己，只好让她把饭菜端进屋里。饭菜味很香，掀开食盒，里头都是一些江南的菜，做得非常精致。尝了几口，味道十分可口，鹿晗心中便即刻明了，这手艺如此精湛，绝对不可能是小翠那丫头做出来的。
鹿晗对著食盒发了会儿呆，最终只长长叹了一口气。
这件事，真的不怪儿子。那天是他自己甘愿为他吸尸毒的，而那吸毒的手段，他也不是不明了，本来，吴世勋来自他的骨血，就算再亲昵的动作，也没什麽不妥，更何况为了救命。可怒就怒在，他竟从这之中产生了不该有的遐想。
鹿晗想道，自己当真是许久未动怒了，今日竟因这小事大发雷霆，实在不可思议。
他吃下了儿子送来的赔礼饭，便算原谅。
之後，父子二人又和好如初。
好其实是谈不上的，但终归是父子，血浓於水，两人相处了些时间後，感情便慢慢产生，不再生疏。
转眼，吴世勋来到这里已有半年。
这半年来，他的表现越来越得鹿晗喜爱。鹿晗身体不好，平日里闭门不出，也没什活动，每日在家只念念佛，看书作画，偶尔天气好，也会亲自来园子里照顾那些檀花。
檀花一年四季都会绽放，花的香味接近檀香，香气浓烈，盛开时整个宅子都被笼罩在大红色里，繁华昌盛，欣欣向荣。
鹿晗却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些花，吴世勋曾有此亲眼目睹他轻轻揉碎了花丛里开的最好的那朵。花汁鲜红，浸染著他雪白的手，好像满手血腥。
吴世勋跟著管家学了些日子，很快摸清了家里的情况，他聪明，性格又好，不到半年便家里打理的妥妥帖帖。
鹿家曾经是大家族，到了近年虽已没落，却仍旧家底殷实。家里经营著好几所绸缎庄以及古董行，这些东西在这封闭的小镇子里自然不会卖出去，鹿家会有专门的人与外界沟通，合作，买卖。赚来的钱颇丰厚。到了吴世勋手里，生意更是兴旺。
店铺里没事的时候，吴世勋便跟著父亲练习毛笔字。
父亲写了一手好银钩，吴世勋跟著临摹，却怎麽也学不出精髓，到最後只得无奈笑道：“怕是我不适合练字。”
父亲却道：“你心不静，心不静，如何能写出想要的字？”
吴世勋弯起了月牙双眸。
这半年来，他已与父亲非常熟悉，变得亲昵，更像父子，什麽事都与父亲说。他说：“但是我会做饭啊。爸爸。”
他的称呼也从父亲变成了爸爸。
鹿晗无奈的摇摇头：“堂堂男子汉，总窝在厨房里像什麽样子！你以後别去了，家里有厨子，交给他们不就好？”
吴世勋道：“可是，我做的饭爸你比较喜欢啊。”
这倒是事实。这半年来，饭菜都是由吴世勋做，鹿晗都被他养胖了一圈，脸色也比从前好了许多。
鹿晗无话可说，总不能批判儿子的一片孝心。
吴世勋刚要去厨房做晚饭，前门里便跑来一人，是大伯家的孩子鹿自明。
鹿自明这群年轻人，也早与吴世勋混的烂熟。他跟鹿晗打了个招呼，便对吴世勋说：“有空麽？”
“没有。怎麽了？”
“你又要给你爸做晚饭啊？”鹿自明瞅瞅旁边低头练字的鹿晗，小声道，“我说你个大男人，天天蹲厨房像什麽样子啊！”
吴世勋笑笑：“子非鱼焉知鱼之乐？”
鹿自明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：“今晚别做了，跟我们出去玩吧。今儿是鲤鱼节，外头可热闹著呢。你来这里也半年了，可一定得参加一回。”
鲤鱼节，鲤鱼镇上最热闹的节日。小翠前几日就在念叨，说这节日就跟除夕一样重要，节日那天极其热闹，一定得参加。
吴世勋不是不想去看看，可比起看热闹，还是父亲的晚餐比较重要。
可一旁的鹿晗却突然开口道：“去吧。”
“爸。”
“早点回来就行，别闹太晚。”鹿晗对侄子道，“自明好好看著他，不要让他乱跑。”
“知道了！大伯！”
两人离去後，鹿晗又练了会儿字。
夕阳已落山。世界通红一片。
宅子外头越来越热闹，鞭炮声铜锣声戏曲声交杂一片。
鹿晗慢慢卷起宣纸，揉成一团丢在地上，回到房里。
他坐在床边，静静的，一动不动。
屋子里的檀香静静的燃烧著。
桌边摆了一卷佛经。
他死死盯著那卷佛经，尔後，拿起来，对著蜡烛点著。
梵语经文，很快化为淡蓝火苗。
鹿晗自嘲的笑了笑，在火光中，抬起手，慢慢解开脖颈处的盘口，开始脱衣。
第五章未完下面链接为h 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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